


作者: 馬源劭 來源: 菏澤日報 發表時間: 2025-08-01 08:49

晨光輕灑窗臺,李長生吃過早飯,如往常一樣,拿起《軍事史林》雜志靜靜翻閱。這位年近百歲的老人,面容清矍,眸蘊神光。往昔在他額頭刻下溝壑,一道淡淡的傷疤若隱若現。
1928年,李長生出生于曹縣韓集鎮“紅三村”抗日聯防區附近的一戶貧苦家庭。12歲那年,他和兄長與三位叔叔一起,一家五口毅然投身革命洪流。歷經抗日戰爭、解放戰爭、抗美援朝戰爭,戎馬一生,多次榮立大小功勛。
“這些都是‘無價之寶’,要讓后代永遠記住如今的美好生活來之不易。”走進李長生家中,客廳已被布置成“微型革命博物館”,滿墻革命照片、文物和他的軍功章。談起抗戰往事,老人目光立刻變得深邃。
“保家衛國,哪有‘害怕’倆字”
12歲,原本應是一個多彩的花季,一只腳已踏入青春,另一只腳還賴在童年。但李長生的12歲,卻是家園被毀,滿目瘡痍。
“當年,我聽說曹縣大寨、白茅村一帶八路軍在招收戰士,就立馬去報名,央求參軍。”目睹日軍的滔天罪行,李長生滿腔悲憤,毅然決定參軍抗日。因他年小體弱,所以被分至兵工廠,成為一名兵工戰士,生產手榴彈和地雷等。
“收復菏澤城的戰斗,就是我配制的炸藥。”談起那段戰斗往事,李長生老人整個人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,臉上滿是自豪,“給了10天的工期,但我們滿是干勁,8天就完工了。”
當時日本雖已投降,但大批日偽軍仍龜縮菏澤城內,我軍決定采用坑道掘進和爆破戰法,炸毀城南門,攻進城內。隨著1945年10月29日的一聲轟然巨響,菏澤南城門破,李長生和戰友相擁而泣。
鐵血征程中,李長生面對過無數次的生死考驗。“我曾經三次與死神‘擦肩而過’。一次是額頭,一次是腿上,最嚴重的是腹部那次,嚴重破壞了膽囊,后來被切除。”李長生撫摸過額頭傷疤,又掀起褲腿,疤痕猙獰如蜈蚣。
“您當時怕不怕?”
“怕?怕就不當兵了,保家衛國,哪有‘害怕’倆字?”老人灑脫一笑。
“軍民間的魚水之情,是最令我感動的”
“嚴明的紀律,讓八路軍迅速贏得了老百姓的擁護和愛戴。”李長生回憶,當時,他所在的部隊有“三不準原則”:群眾不在家,開門就犯法;過路不住房;喝開水要付錢。
在烽火連天的歲月里,李長生親眼見證了軍民之間的深厚情誼。八路軍空閑時,會幫助當地百姓擔水鋤地;每當部隊經過村莊,鄉親們總會親切地喊他們到自家吃飯,八路軍則笑著擺手拒絕,不拿群眾一分一毫;有些群眾甚至冒著生命危險,為部隊傳遞情報,掩護傷員。
“記得有一次,我哥在戰場負傷了。為躲避敵軍搜索,老百姓把我哥藏在了自家的柴火和高粱稈里,精心照顧。”李長生回憶,“沒有他們的幫助,我們可能都無法活著回來。”
說到這里,老人的眼中閃爍著淚光,是對那段崢嶸歲月的深深懷念,也是對軍民魚水情的無限感慨。
“看著強大的祖國,我也圓夢了”
“以前是真苦啊。吃不飽、穿不暖,裝備更是比日軍差太多了。”李長生唏噓。那時候他的夢想,一是趕跑侵略者,第二就是國家富強、人民安康。
硝煙散處,盡是春風。
李長生家的電視柜前,堆著兩摞高高的雜志。“《軍事史林》等雜志,我爸一期不落都要看完。平時也總愛看中央4套的節目。”李長生二兒子李建邊收拾雜志,邊回頭笑著告訴記者。
李長生聞言,哈哈大笑:“看著國家越來越強大,我心里比啥都自豪,也圓夢了。”
墻上掛著的軍裝,雖然有些褪色,但依然筆挺。裱起的照片和文物盒在每天的精心擦拭下,一塵不染。“這些東西都由他自己收藏保管,不讓其他人過問,他的軍裝也從來不讓我洗。”李建笑著“抱怨”,老人在旁聽了直樂呵。
今年已97歲高齡的李長生只略微有些耳背,眼不花,身子硬朗,精神矍鑠,經常蹬著三輪車到公園拉空竹,甚至今年2月份還在子女的陪同下去了趟武當山。
不過,最近李長生可忙壞了。經常有來訪者聽他講述抗戰故事,緬懷那段烽火歲月。有時,他還會到冀魯豫邊區革命紀念館、市抗日紀念館等地當義務講解員。
“今天的好日子,是無數人拿命換來的,不能忘掉那段歷史。”李長生也愛講抗戰故事,他希望這份抗戰精神永遠傳承下去。特別是學生,當孩子們在“微型博物館”前聆聽紅色故事,老人總指著勛章說:“記住啊,這些亮閃閃的東西,都是血和傷疤換來的!”
文/圖 記者 馬源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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